【all叶】他是灯
送给常年独守空房的秋弟弟的圣诞礼物
时间线混乱，ooc，圣诞快乐。
怕赶不上圣诞节就提前发了。
十二月，转眼就年末了。
亲生儿子出走十年，叶父这两年越发平和，时时在家里读书看报。叶母是南方人，骨子里多少有些畏寒。叶父从来就不在意什么西方节日，心想小儿子这些年成熟稳重，索性带着叶母做了一回“候鸟”，带上小点，两人一狗去海南过冬了，准备农历新年前再回来。
叶秋每天黑天里回家，看着空荡荡的别墅，总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，因此更多地想起他的哥哥。
“咔哒。”按下灯的开关，叶秋抬起头，家亮起来了，心却越发暗。
十年，叶修留在这栋别墅里的痕迹已经越来越少了。
叶修刚走的那会儿，叶秋还半夜走进封闭的房间，在哥哥的床上流过几滴眼泪。也正是在那些夜里，叶秋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。
他爱上了自己的双生子哥哥。
今早出门时，叶秋从抽屉里找出一张贴着抽屉底放的贺卡。年岁太久，热烈的红色都已经黯淡，正如他的思念，有些发灰了。上面的金字还很清晰，写着：“MERRY CHRISTMAS”。叶秋把它放在驾驶座的右侧，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声：“圣诞快乐。”
今天已经是平安夜了。街上“叮叮当”的乐声无处不在，道旁的树枝挂满彩灯，商铺也早也换上了圣诞装饰和促销的牌子，路边尽是卖平安果和小饰品的摊子，一个苹果八块，商人从不放过商机，今晚也有很多人乐意花钱。
叶秋也收到了一个，实际上，叶氏的每个人都收到了一个，除此之外，今明两天加班费翻倍，节日福利，叶氏总裁也不例外。
叶秋9点才离开，独自到地下车库，手里捏着一只手提袋，打开车门，取车，回家。
车子发动起来，密封冷冻了一天的空气包裹了叶秋。尽管是名车，车内制暖依然需要时间。那是最痛苦的时候，整个人仿佛呆在冰箱冷柜里，同时还有不流通的空气……以及不流通的车流。
堵车了。叶秋不得不坐在车内，手握着方向盘，任由商业区的欢声笑语飘进他的耳朵里。车里太闷，或许也有他烦躁的原因，叶秋打开了半边车窗，圣诞颂歌更清晰地绕着他的脑袋跳动起来。
今天是平安夜啊。
叶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犹豫了一下，打开身侧的手提袋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苹果。
这些“平安果”，特地选的是品相好的苹果，有些分量，饱满挺拔，红得发亮，让人忍不住怀疑它是否“天然”。
叶秋单手握着苹果，触手光滑，冰凉，像握住了一只削得完美的冰球。
车流依然没有动。
叶秋低下头，在苹果上咬了一口。
苹果发出吱嘎的声音，水分不多，果肉绵软，梗在喉咙里，一边下落一边留下痕迹，凉意和不适感直通胃部。
沙的。叶秋皱了皱眉，他不喜欢吃沙苹果，事实上他和叶修都偏爱脆生生且水分足的。
堵车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。叶秋慢慢地把那只苹果吃完了，又慢条斯理地用车上的湿纸巾擦干净手指，产生的垃圾放进手提袋里。
他弯下腰安置这只袋子的时候，不可避免地，看到了早晨他放在车里的贺卡。
车流没有要动的迹象。
左右也没有什么事做。叶秋想着，把那张贺卡拿起来。
这时候，他的手机开始振动，想来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，但是此时此刻，他真的没有一点心情去处理公司的事了。叶秋扫过那些通知，拇指滑动几下，打开了免打扰，视线转回贺卡上来。
左右也没有什么事做。叶秋打开了那张贺卡，内页是薄海绵垫加硬卡做的立体画，算是那时候很流行的玩意儿。
那时候，叶秋和叶修才上初中。班上掀起了一股互送圣诞贺卡的热潮。互送的对象以自己有好感的男孩女孩优先，有的抄些酸歌酸词，有些一股个性签名味儿，总之换着法儿说些“圣诞快乐”“我喜欢你”之类。一张贺卡，就这样包裹着最青涩的情感，甚至不能说是爱恋，传递到某个人手中。
叶秋手里这一张，不是来自班上的哪个女孩儿，而是他的哥哥叶修送的。叶修选得是最普通甚至有些丑的贺卡，里边划了两行单薄的丑字加一个笑脸：
【给笨蛋弟弟，祝叶秋圣诞快乐。
叶修
叶家一向没有过西方节日的习惯。兄弟俩也是上了学，才了解到原来有这么一个节日，要交换礼物和祝福的。
当叶修在某天回家途中，把这张红色卡片以“哥担心没人送你礼物弟弟会哭鼻子”的理由，塞给叶秋时，这张贺卡并不是叶秋收到的第一份圣诞礼物。
实际上，叶秋并不是收不到礼物，他收到了很多，有些是给他的，有些是想借他的手给他的哥哥的。叶秋刻意藏着，都没让这些在叶修眼前过。加之叶修常常翘课去校外打游戏，这让隐藏变得更轻松了。
说起翘课这件事，叶秋一开始是拦着的，后来变成跟着，最后就由他哥哥去了。
那天，叶修照例在快放学时准备回去。他在柜台结账时，瞥到了一排花样繁多的圣诞贺卡，在他眼里就是花里胡哨。叶修忽然想起来，班里最近好像有挺多人互赠这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的，又想起来，他好像还没看见他弟弟有过。
于是叶修从自己的上网费里分出一半，给弟弟买了贺卡。又问网吧老板借了支中性笔，伏在柜台上一笔一划地给弟弟写了“圣诞快乐”。签完自己的名字，又补了笑脸。
好了，叶秋这下看见这张卡就好比看见他亲爱的哥哥了。最近临近期末，叶秋都不怎么跟他来了。
现在好了，笨蛋弟弟也有圣诞贺卡了。
诚然，这并不是叶秋收到的都一张圣诞贺卡，却是他收到的第一份，来自哥哥的圣诞礼物。
叶秋哭笑不得地把这张卡收起来，心里宝贝得很，和奖状一起收在抽屉里面，压箱底式地，一收就收了十多年。
叶秋忽然有些想念叶修了。当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，他才发现他已经想念了很久。
每天早上离家的时候，每天离家还有些距离就凝望着没开灯的别墅的时候，每天到家自己摸索着开灯的时候，今早翻出贺卡的时候，今晚一口口咽下沙苹果的时候。
叶秋忽然很想回家。
家里没开灯也没关系，家里没人也没关系。
他想回去，回到那个残留着一点点他和叶修共同回忆的家里去，再躲到他哥哥的床上，好好睡一觉，或许还得好好地流流泪。
叶秋这么想着，堵塞已久的路也畅通了，车流慢慢地动起来。
他把贺卡小心收藏，双手重新握紧了方向盘，叶氏的车重新向家驶去。
时速一点点增加，里程数一点点跳动，熟悉的风景一点点显现，熟悉的房子出现在眼前。
而且——灯亮着。
他心里咯噔一下，谁这么晚了还开着大灯？
叶秋说不清那一刻自己的感受，他原本计划把装了废纸的袋子顺路丢掉，现在也忘了。急匆匆地停好车，拎着手提袋和公文包，疾步向前，伸出手去——
宁可长时间开车也不住离公司近的公寓，图什么呢？每天回来时远远看见黑兀兀仿佛巨兽一般的别墅，心里又在想什么呢？
今天家里也没有人。或者说，这样的房子，还算“家”吗？
明天就搬去公司附近的公寓住吧。叶秋今早还这么想呢，现在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了。
随着大门打开，温暖的光以瞬息的速度将他包围。鲜香微辣的气息钻入鼻腔，空气是暖的，而沙发上坐着的那个——哪怕只是背影他绝不可能认错——不正是他的哥哥吗？
叶修显然也听到了叶秋的开门声，抬头对他笑道：“哟，回来了。”手里还操作着一部有年头的PSP。那时候叶父反对叶修碰这些，这还是叶秋攒了自己的零花钱给叶修买的。
叶秋把手提袋放下，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把这东西扔掉了：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叶修疑惑地问他，“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吗？”
什么消息？叶秋后知后觉地拿出手机，打开锁屏，解除免打扰，十余条消息“噔噔噔”地跳出来，发件人是“哥哥”。
叶修竟然会给他发消息。
叶秋第一次觉得这提示音美妙如乐声。他的心脏也随着这乐曲快活地跳动起来，连血管里的血液都唱起了歌，嘴里却不自觉地“哼”了一声。
非常幼稚。
叶秋麻木地脱下皮鞋，低头发现自己的拖鞋不在了，用膝盖想都知道多半是在叶修脚上。于是他穿上叶父的，走过去，和叶修并肩坐下。叶修身上的暖气还在不断地向他包过来，是属于哥哥的，软和，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。
叶修随意地操作着PSP，这种程度的游戏对他来说太简单了，操作十分流畅好看。
叶秋本来想等叶修结束好好跟他说话，等了半天，叶修操纵的小人左蹦右蹦，就是不死。他只好打断道：“你怎么回来了？”
“回来陪我弟弟过圣诞节啊。”叶修瞥了他一眼，“你手机没电了？”天冷，手机电量确实耗得快。
“堵车，烦，开免打扰了。”叶秋感到被他咽下去的沙苹果似乎又梗在喉咙里了，他因此松了松领带，声音都有些沙哑。
叶修头也没抬：“我想你也是堵车，不然不至于这么晚。”他停了停说，“我等了你好几个小时。”
一点点愧疚和后悔漫上来，叶秋没搭话，他是故意加班的。
叶修没等到叶秋的回复，手上的游戏已经第129次通关。他把PSP放下，对叶秋说：“你过来。”
叶秋把脑袋贴过去，看着叶修把一个方方正正的红色物件拿出了，对着他展开。一阵轻微变调的音乐从展开的卡片上流淌出来，和叶秋在街上听到的一般无二。一棵迷你圣诞树出现在他面前，上面的彩灯还在闪烁，树下是熟悉的字迹和笑脸：
【给笨蛋弟弟，祝叶秋圣诞快乐。
叶修
叶秋看看自己右手边的贺卡，总觉得现在的现实不似现实。此刻叶修就好像一个发光体，将暖缓缓释放。或者说一直以来就是这样，叶修就是他的灯。尽管不经常在他身边亮起，可远远望着一点光亮，也很愉快，浑身有了精神有了力量。
没人留灯的家和有人开灯的家是不一样的。而现在，叶修在这里，想念了很久的哥哥在这里，他的灯在这里。他在这里，一切就亮着。
叶秋用力抱住自己的哥哥：“哥，谢谢你。”
叶修在叶秋背上拍拍，无奈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：“抱够了没有啊，突然这么肉麻，抱够了就松开，把衣服换了，一天到晚穿这么板正难不难受啊。吃过了吗，哥哥给你泡面吃。”
“很想我吧——”
“打住。”叶秋皱着眉放开他，“你今晚吃的泡面？”
叶秋一进门闻到些辣香，还以为是火锅。结果到头来，他这个哥哥，还是只会煮泡面。
“等着。”
叶修“哎”了一声，“你干什么去。”
“看看还有没有有座的餐厅，或者外卖，好好让你吃一顿，混账哥哥。”叶秋忍不住骂道，那股百感交集的酸涩劲儿很快被一种熟悉的情感冲淡了，很快他的表情放松下来，“过节是要有过节的样子的，而且我真的很……”想你。
“我也想你。”叶修接着说，语气要多真诚有多真诚：“所以一听说爸和小点儿都不在，我就回来了。”
这就是他哥了。
叶秋忽然一点脾气也没有了，从今早开始的隐约烦躁也一扫而空。
他们最终在家里共享了一顿外送的火锅，这么晚了，又是过节，哪儿还有座呢？
饭后，叶修懒得整理自己以前的床铺，兄弟俩于是一起睡在叶秋的床上，反正床的尺寸睡他们两个绰绰有余。
很快就午夜了，很快就凌晨了。叶修长时间熬夜睡不着，叶秋因为叶修也睡不着。
两人躺在床上面面相觑。
叶修看看叶秋的被子又看看自己的：“为什么我们要睡两床被子？”
叶秋没回答，“兄弟”的氛围太好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叶修之前那段老母亲看儿子的语气把他说蒙了，让他忘记这个人不仅是他的哥哥，也是他喜欢的人了。
这时候，叶修又说：“我冷。”
提起这个叶秋心里就窜起来一小股火：“你睡那个小储藏室的时候怎么不说冷呢？”
叶修黑暗里看他，用叶秋觉得很可怜的语气说：“现在我在家里。”
他手伸出来拍拍叶秋的被子，“我弟弟还在我边儿上。”
叶秋认命地起来开了暖气，顺带帮他哥哥拢拢被子，最后破罐子破摔地用手臂隔着被子拢住了哥哥，借着黑夜的遮掩肆无忌惮地脸红起来，“现在不冷了。”
“好好睡吧，哥哥。”
圣诞快乐，叶修。
今晚你不用再熬夜了。
彩蛋差不多有另一篇的量了，是一部分叶修视角前因，两个相关脑洞，以及原来一年前记在本子上的草稿。
草稿，带一点孙叶，这篇因为只凭记忆没有翻着本子写，所以跟草稿完全是两个东西了。
很长，很碎，很多苦笑。
彩蛋里提到的另一篇在夜里发生的双叶
20220117
一些支线剧情。
我今天才看见这个。
其实原本是有一段，叶修看见叶秋拎回来的袋子，说，你已经有了啊，那我就不送了。
然后叶秋说，我要的，你送。
但是后面写送贺卡写顺了没写进去。
秋弟弟应该是知道平安夜苹果的意思的。而一无所知的叶修会被叶秋吃沙苹果一样吃掉。
不过口感应该会是叶秋喜欢的那种脆生生又多汁的，每一口都有满溢的汁水。果肉会在唇齿间慢慢被榨干，变得柔软生涩，再吞吃入腹。
然后叶秋会像在车上那样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清理双手，把颤抖的果核裹进被子，把废纸扔进垃圾桶。
再隔着被子，隐忍地抱住自己的哥哥，盯着叶修，满腔情绪翻涌，看到自己撑不住睡着为止。
20220510
补充一点：《实用美学》
两封贺卡交叠着，被妥帖地收纳在抽屉里，叶修送贺卡的审美十年来一如既往的土。
但是叶秋就吃他哥这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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